[ 目錄 ]
1.暮色 2. 多情 3.催人的月曆 4.佛蒙特的雪 5.踏雪尋幽去
6. 雪雨初霽 7.雪雨晴 8.溪聲山色
暮色
序詩:夕陽無限好，只是近黃昏。
我偶然看到了夕陽，
的確十分美好！
然而無限的只是天際，
驚現了一抺迫人的暮色，
像要趕來,把我塗掉……..
多情
人禽之辨在多情
世間情事何其多
泛愛親疏有分野
濫情邪正無等差
催入的月曆
牆上掛逾一年的月曆依然健在;
相信2020年已有幾天稍稍地遛走了?
我好像永遠趕不上時光的腳步;
很多時,在它的跟前遲疑,考究
今天是幾多號,或那天是星期幾?
很多時,我禁不住它的催迫,
依稀有了發現,然後
在蒼白的格子上急忙地填補
蛇一樣的交叉陣……..
[2020年1月]
從芝加哥飛向佛蒙特州的伯靈頓；
鳥瞰腳下的雪原，一幅水墨淋漓的畫圖:
蜿蜒交錯的線條是水流、是山路；
長方、橢圓、梯形是房屋、車場、農莊……
還有數不完的白描是寒林、冰湖、雪脊……
雪雲無際，有如銀白的海濤；
凝重潔白的更像我喜愛的冰淇淋。
在藝術村的日子,除最後幾天陽光普照之外,
整整一個半月,盡是雪雨交加。
外出,飄雪飛舞如狂，雪彈撲面針痛。
遠眺,雪絮糾纏盤旋而下,覆裹着群山高低。
停泊了一夜的車子、冷熬多時的屋頂,
都套上了一張張白鬆鬆的高冠厚褥。
踏雪尋幽去
那天，作畫多時，稍事休息，
望窗外真是難得的天晴，大風雪終於銷停了；
白茫茫的一片風光好像向我招手。
我在屋旁先試探雪粉的深度，
只及膝頭而已，心想外面也不外如是？
於是，我放着膽子，向更遠處漫溯…..
踽踽而行，當我樂極忘形之時，
腳下竟踏落了一段沒預期的虛空！
啊！幸好我的平衡力不太差勁，
兩腳踏在實地之後，竟沒跌倒。
原來雪及腰間，只覺有點冰冷罷了。
雪雨初霽
四月中旬過後，狂風暴雪稍退，
工作室旁的芝荇河傳來流水淙淙。
探望河面頓覺開闊，冰雪中綻放幾個潭洞，
漩渦急轉，時見浮冰夾雜着枯草匆匆淌過。
簷前，積雪正融，水滴如注；
忽而寒流再襲，都成了冰掛、雪幔；
其下有露天溶洞，還伴著無數冰筍。
晚上窗外漆黑一片，偶聞寒鴉長嘯；
有時噼噼啪啪，想必雪壓枝斷；
又有時鏗然隆然，應是冰塊墜地？
冗長的雪雨終於歇息下來；
近山初卸銀粧，喜見秃枝滿樹;
主道、石橋、屋腳露出了斑駁本相。
還有草坪，新芽初露，,
雪岩有如斷層，紀錄了今季降雪的能態勢。
雷雨過後，大地回春，但春寒料峭，
我不敢卸下絨裝，卻見橋上女子
穿著低胸短裙帶著孩子跚跚走過。
臨別在即,想起那天雪地漫溯尋幽,
連忙到屋後探看；堆雪已經消失了,
只餘枯枝、殘雪、潺潺流水,
原來那就是我踏欲倒的地方!
雪雨晴
雪無定，雪無定，
人生如雪，說無定；
說是有晴天，
卻來無情雪不停。
既無晴，既無晴，
晴陰無信，
風纏雪雨下不停。
休管吧，休管吧，
怡然踏雪冰凌上。
一任雪雨橫披面，
且細聽，且細聽，
冰水滾滾流，
冰語喁喁話，
訴盡人間雪雨晴。
[佛蒙特三題/2001年5月於美國佛蒙特藝術工作室]
溪聲山色
溪聲盡是廣長舌,
山色無非清淨心.
放下固執的心,
不妨與山水對話。
溪聲如是說:
生命有若長河,
時而急躁、安靜,
時而狹隘、寬坦,
終歸匯進大海,
化作霧霞。
山色變幻無定,
語聲低徊而祥和:
話說人生姿彩紛繁,
難免目炫心醉,
然而,最可愛的,
總是清淡的趣味。